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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夫人定定神，柔声道：“明恒如何说也是你的亲哥哥，你们兄弟联手，或许另有挽救之法？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轻风拂动，五六个身影象鬼怪一样于暗夜中钻出，从分歧方向飞奔至他身边，拱手道：“二爷。”

他风韵出众，举手投足无不高雅端庄，她一向觉得他应当像魏选廉一样，漂亮儒雅，脾气温文。

侍从们当即拔脚根上，一行人的身影垂垂融于月色当中。

霍老夫人怔怔道：“明锦——你要去哪儿？这是你的家啊。”

“武夫又如何？”

霍明锦抬开端，直视霍老夫人，“母亲。”

霍明锦推开侍从，挣扎着持续往前走。侍从亦步亦趋跟在一旁，轻声唤他，语带体贴。他恍若未闻，踉跄着拔步前行，半晌后，脚步微顿，闷哼一声，喉咙腾起甜腥之意。

但是私底下两人独处时，傅云章仿佛像是变了一小我。他懒惰，不拘末节，看过的书顺手丢在一边，用过的笔到处乱放，会说一些贩子趣事逗她发笑，对某些贤人之言不屑一顾。

他生于此，善于此，多少次他拜别母亲，跟从父兄驾马拜别。班师时，母亲带着女眷们在门口翘首盼望，他面上平静如常，无悲无喜，内心实在还是欢畅的。这是他的家宅，雕梁画栋，天井深深，风景鲜耀了很多年。现在沐浴在月夜中的宅邸仍然轩昂绚丽，但模糊却垂垂现出几分垂暮之色。霍家祖辈几代含辛茹苦，在皇权争斗的夹缝中谋得一条坦途，现在也要走到头了。

霍明恒身长七尺，被弟弟提在手上拖行，狼狈不堪，几次想要摆脱掣肘，霍明锦提起剑鞘狠狠敲向他的手臂，听得几声脆响，霍明恒惊叫出声，双手软软地垂在地上。

阴暗中响起那道霍明恒熟谙的降落嗓音，一人从黑暗中渐渐走出来，缓缓踱到摇摆的火光下，昏黄的晕光映出他俊朗深切的面孔。他沉默几息，轻声道，“如有敌军来犯，你也是如此行事？”

早在建国三十年间, 三十八位功臣就陆连续续因为各种启事惨死刀下, 此中只要二人得以善终。

傅云章怔了怔，“你如何晓得我喜好听雨声？”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潺潺漫下。

他的儒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毫不是假装，但毛手毛脚，常常打翻砚台的他也是实在的，新鲜的，不掺一丝假。

傅云章含笑道：“无妨。”他顿了一下，“我也给你写几个字，你挂着能够辟邪。”

她写好字，去侧间洗手。回到书房时看到傅云章趴在书案上，伸长胳膊够窗下高几上的攒盒，广大的青袍袖子扫过书桌，哗啦啦几声，纸张撒得到处都是。

他抛开长剑，掀袍跪地，朝霍家先人们叩首。

而在京师，三十几位功臣尽数泯没于风云诡谲的朝堂动乱中，唯有安国公府历经五代仍然耸峙不倒，并且始终手握军权，历任安国公深受皇族信赖，简在帝心。

“啪嗒”几声，霍明锦为霍明恒接好断骨，将满脸盗汗、低声呻\\\\吟的男人扔在香案前。

霍明锦神采安静，挑开大哥的断指，“霍明恒，从小到大，我从未觊觎过国公之位。明天你对着祖宗的牌位抚心自问，你和浙江巡抚里应外合谗谄我，是因为迫于沈介溪之势？还是出于私心？”

霍明恒肃立廊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