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第6章查阅资料[第1页/共2页]

分开图书馆时，铅灰色的穹顶压得人喘不过气，国会山方向传来蒸汽差分机的轰鸣，那是在重新计算「华人技工威胁指数」。周玳路过唐人街的蒸汽洗衣房，学徒们仍在用算筹计算洗衣量，但筹声不再与洗衣机共鸣，而是带着谨慎翼翼的游移。她闻声有人低唱《算理发蒙》的片段，却在瞥见街角巡警时突然噤声。

周玳摸出父亲的银锁，锁芯与算筹共振时不再显形工牌照片，而是跳出张被焚毁的法案草案残片。她记得昨夜国会山的反对公告：「算理技术触及国度安然，华人技工不得参与核心研发」。锁芯里的抗磁砂颗粒狠恶震颤，在玻璃展柜上投出扭曲的「工」字暗影，好像铁锚堂成员被绞碎的请愿书。

周玳笑了，那是一种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涩笑。她摸出本身的算筹筒，筹身本来刻着的「平」字已被她用算筹刻刀凿去，新刻的「韧」字边沿带着毛边，像道未愈的伤口。当她将筹子放在陈阿林的算筹旁，两枚筹身的抗磁砂颗粒因共振而轻颤，却再没投出完整的「工」字——展柜顶部的磁导监测器正在嗡嗡作响，强行堵截了它们的磁场联络。

「这些算筹曾在克利夫兰的兵工厂转动，」档案办理员推了推圆框眼镜，镜片上的蒸汽雾气恍惚了展柜里的磁导零件，「军方档案说那是「知名氏技工的经历操纵」。」他的语气像在背诵早已烂熟的官方说话，手指无认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星条旗袖扣，那边嵌着的抗磁砂碎钻，恰是当年华工改进技术的副产品。

一张恍惚的照片滑落，陈阿林抵在通信器外壳的「工」字筹被涂黑，铁锚图案下模糊可见弹孔——那是1918年军方查抄铁锚堂据点时留下的。周玳想起法案反对前的听证会上，参议员约翰逊曾举着一样的通信器大喊：「这是纯粹的美国技术！」现在，展柜里的复成品后背，铁锚刻纹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刺目标「美国陆军」钢印。

办理员低头清算文件，声音里带着风俗性的冷酷：「国会山说，华人进献一栏尚待「进一步考据」。」他推过来的军方陈述上，「奥秘东方技术」的「东方」二字被红笔圈住，中间讲明着「能够触及黄种人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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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山的蒸汽差分机还在运转，但周玳晓得，当她在算筹筒底刻下新的「继」字时，那些被碾碎的算理星光，终将在某个更深的夜，重新聚成照亮文明的银河。

「这些算筹能展出吗？」她的声音被图书馆的蒸汽管道接收，显得格外薄弱。

密歇根湖畔的工厂仍在吞吐浓烟，但陈阿林的算筹校准技术已被军方禁用。周玳盯着档案里的照片，陈阿林蹲在蒸汽机组旁的身影被决计剪裁，只剩下半只握着算筹的手。档案记录被窜改成：「本土工程师改进阀门」，而实在的日记里，爱迪生的讲明「华人竹筹效力超出本土图纸」被酸液蚀去，只留下斑斑陈迹。

周玳攥紧算筹，筹尖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图书馆台阶的抗磁砂砖缝里，与陈阿林算筹里的血痂遥相照应。她望向麻省理工学院方向，那边的磁导尝试室亮着灯，某个华人门生或许正在用算筹重构实际——就像陈阿林女儿信里说的：「传授说我的论文「充满蛮横人的直觉」，但数据不会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