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琉璃明月（上）[第2页/共5页]

“自从客岁御极……是自从闻声父亲说定要将皇位传给我那天起，我几近都再没睡好过一夜。”天子语气依如昔日平平如水，“早已惯了每日只睡两三个时候，迟误些也没甚么的。”

不管是王智还是李嬷嬷，乃至是畴前的大哥，都曾为他表示过不平，但都没她的这番话言之有物，更能引发他的共鸣。更不必说，比起旁人，她的疼惜体恤，也最是他所希冀获得的。

“是李嬷嬷提及过一些。”绮雯道，又忙夸大，“实在，是我成心向她探听的。”

“本来宁主子也罚过我上夜添灯，连添了半个月呢。那差事听着轻易，实则可熬人了。整宿整宿地睡不成觉，挨饿受冻不说，还要挨吓。宫里死过的人太多，传闻特别那西一长街，一过子时，鬼影儿几近排着队走……”

见天子定定望着本身，面无神采，绮雯有些心虚：“是您本身要拿乞丐做比的，不能怪我说话大不敬……吧？”

绮雯清楚，即便是皇上的意义，东西还是皇后差人送来的，定是皇上嘱托了一句，皇后就操心照办，以后却还不居功，内心不由对皇后更是感激以外有所抱歉。

他似笑非笑地望她：“你进宫后的这些日子，也曾难眠过？”

此次不算是正式颁犒赏，一来一回都很低调，还特地夸大了一下，都是依皇上的意义办事，免了她去坤裕宫谢恩。

大半夜的，带她到这里来做甚么啊？绮雯愈发疑问满腹。

芹儿听后半懂不懂地点头，谨慎收好余下的衣服，又将几样点心给她打了个小承担。绮雯感觉很暖和，有没有人服侍她不在乎，但身边又有个还算合得来的人说说话，还对她知心关照，老是很好的。

皇极殿就是官方所说的“金銮殿”，是逐平常朝和百般严峻典礼所用之处，也是全部皇宫里体量最大的修建，面阔有十一间之多，上覆重檐庑殿顶，下接金龙和玺彩画，其绚丽豪华即便是在这没有火烛、独一月光照亮的半夜，也一样清楚看得出来。

绮雯这下才惊诧了，眨着眼睛看他：您说真的？

“夜里不止我一个在那儿，让敲梆子的寺人们见到一个宫女子穿成如许去添灯？”绮雯系好薄棉夹袄上的系带，笑着在芹儿头上戳了一指头，“妹子，皇上如何汲引是皇上的事，我们本身可要守好本分。”

庞大的歇山顶上覆盖着一排排光滑的琉璃瓦。走琉璃瓦可比爬脚手架伤害多了，绮雯心提的老高，步步留意，确认鞋底吃稳了瓦片再迈下一步，总算一步步挨到了正脊跟前。天子拉她迈过正脊，面朝南坐了下来。

绮雯眨巴着眼睛，应了声“好”。她当然晓得这个“住”真的仅限于住的意义，但两个都会失眠的人住的近一点，总也有个很奥妙的远景吧。

天子指指不远处的一排脊兽，“你看那十个琉璃小兽，畴前至后顺次是龙、凤、狮、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宫里其他大殿上最多有九个神兽，只要这里多了一个行什。”

半夜半夜的皇宫，想想是够瘆人的。不过绮雯并没甚么可担忧。这事不好对芹儿直说，她就是感觉很奇特，大半夜的，他想干点甚么呢？总不能是趁机把她拖进寝宫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