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先家后国[第1页/共3页]

天子心下烦乱：“那你方才怎不早说？”

天子没再说甚么，回身又迈步出门。

没等他辩白，太上皇感喟了一声道：“我也知这是让你难堪了，人都说长幼孩长幼孩，等我老了，才对这话深有体味。事理都明白，我就是下不了阿谁狠心。想着本身光阴无多，更是难以硬下心肠，对昔日陪在身边的人不管不顾。你留他一命，也不过是留到我死之时，想必……不会太久的。”

太上皇身上松松地系着鹅黄色中单，斑白的发髻绾得非常随便，坐靠在榻上，一手搭着炕桌，看起来气色很好，再不像客岁退位时那般病弱。待太上皇后和长公主拜别，他慈和笑着抬一抬手：“坐吧。”

太上皇后站起家，抚了抚衣衿道：“皇上来陪太上皇说说话吧，我与琢锦都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了。”说完就携了长公主的手，朝门外走去。

这一年来凡是有重臣面对被他发落，都会跑去慈清宫找太上皇哭鼻子，连话旧带讨情。乔安国身为太上皇身边最得宠的寺人，天然更是免不了要用这一招。

熟知了这个套路，他就垂垂转为更加雷厉流行的手腕，让那些罪臣和太上皇都来不及反应，这回对赵顺德家的措置就是如此。幸亏赵顺德是寿终正寝，不然也免不了要来上一趟慈清宫，与太上皇记念一番其父辈为大燕立下的汗马功绩了。

更何况，他明知乔安国背后站的是谁……

“儿臣从未着人盯着慈清宫。”天子冷酷插口。

天子从手中的描金茶盏上抬起目光，望了望父亲：“父亲令人叫我今晚过来，只是为了对我说这番话，担忧我传闻了有人来找父亲讨情，而牵绊手脚？”

太上皇愣了愣，难堪苦笑：“你看看你，我又不是在训教你，你何需解释？再说了，即便你真来着人留意我的意向，也有你的事理，算不得甚么罪恶；你不安排，底下人主动报给你听，更是理所该当。现在你才是这挚阳宫的仆人，他们本就该忠于你。”

他欠了欠身，语气更加诚心，“早在一年前退位之时，我便对你说过，国朝全权交到你手里，你看着该如何管，就如何管，我一个字都不插言。若非信得过你，我又怎能够将皇位传你？你大可放开手脚，无需顾忌甚么。这些人交到你手上，是提是贬，是杀是留，都由你一人定夺。”

他改了称呼，就是和缓了态度。太上皇轻叹了口气：“现在我都退位满一年了，他们还是不断念，凡是对你的正略有所不满，都想找我出来发言，我每一回都要对他们重申，我不会再插手朝政，当真是说得我本身都烦厌了。”

天子朝长公主看去，公然见到她滑头笑着朝他霎眼，似在叮嘱他帮着保密。她给父母亲讲了如何一个古怪故事他是猜不到，但起码能必定，对峙当街审案和要带一个捡来的罪臣之女进宫这两桩她必定不敢照实交代。

天子一时沉默不语。乔安国这是一招丢卒保车，他部下翅膀无数，权势庞大，朝中大半的臣子都看他眼色行事，没了东厂与司礼监的头衔，他仍然能够做有实知名的首级，那些人仍然有着主心骨对他这天子阴奉阳违。不杀了这个首恶明正典刑，如何镇得住余人？

“恭送母后。”天子闪在一旁，除了场面话，竟没一个多余的字可与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