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页/共4页]
中午三刻眼看到了,刽子手都就了位,包大刀的红布也摘了,刀背上两朵小红花映托着寒光四射的刀身,有种奇特的对比。老百姓看热烈,爬树登高唧喳指导,这会儿也静下来了。报时官扬声高呼“吉时到”,又是一声炮鸣,恍忽闻声刀锋破空的吼怒,然后传来沉闷的噗噗声,喷涌而出的血按不住,很快染红了四周围的黄地盘。
她嘟囔了声,“我也没做错甚么,这不是为了当差不出岔子吗!问话,问甚么话呀?”
正瞎揣摩着,后边有人扯她衣袖,转头一看,一个长随打扮的往她手里塞了个瓶儿,边使眼色边道:“这是鹤顶血,转头你瞧准了机遇喂给安灵巴武。”
夏至哭丧着脸挨在一边,瞥见袖口上溅的两滴血直犯恶心,呜哭泣咽道:“我恨我爹妈啊,穷死饿死也不该送我学这行当。这叫甚么呀?”他两手摊在她面前,“你瞧瞧,瞧见吗,我手上沾血了,我他妈夜里甭想睡囫囵觉了,今儿早晨咱俩做伴吧!”
嫌他碍手脚把人打发走,监斩台上的大人物们还没散,台子四周戈什哈围得满满铛铛的。她和几个衙役扛着桑树枝过来打扫,把事前筹办好的沙土盖在血迹上。苍蝇嗡嗡在耳边堆积成群,空中上烫,一阵阵热气混着血腥味直冲鼻子,那味儿真够叫人受的。
下了城门楼子,恭恭敬敬端着刀跟在师父身后。衙门里押送的人手也多,她就混在人堆里往前腾挪。气候太好,大日头照得人睁不开眼,身上布便条勒着胸口,又热又闷喘不过来气。幸亏就三小我犯,花不了多长时候,他们受得住这份热,中堂王爷们也受不住啊!
定宜忙掏扇子给他扇风,“师哥定定神,事儿都完了。”
传令那位不乐意了,在边上辩驳,“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不问问是谁的示下,张嘴就把人蹶回姥姥家了。这会儿目睹不妙,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没门儿!”
她忙缩脖儿畴昔,那人只要干瞪眼。师父问她出了甚么事儿,她随口对付两句,内心迟登着,总觉有道目光尾随她,还是从大棚子底下的监斩台上射过来的。她有些后怕了,莫非这鹤顶血不是丧家拜托么?还是安灵巴武和哪位大官有牵搭,人家私底下走友情?
那人嘿了一声,这些人里数他最闲,找他是汲引他,不识好歹!
这类天潢贵胄,和他讲事理不必然行得通,老诚恳实认个错,也许能成。便又磕一头道:“请王爷明鉴,小的并不晓得那药是王爷叫给的,如果先头人早早儿知会我,说甚么也得把爷叮咛的事儿办好。”
她顿下来,上头也没言声,皂靴没挪处所,她感觉运气够好的话,没准儿能逃过一劫,毕竟那些话也挺有理有据的。没曾想王爷底下戈什哈不买账,炸着嗓子道:“王爷是受人之托,事儿没办成,人家跟前不好交代。你折了王爷的面子,明白不明白?爷的面子金贵,把你皮扒了都不敷填还的。你说了一车话,全照你们刀斧手的难处来,你们的难处,关别人球个事儿!”
定宜一行人打门前过,算盘珠子吵得脑仁儿疼。她别过脸去,仿佛能遁藏似的,挨过了这截就好了,三伏天儿,太阳底下待久了要发痧。
定宜直起家四下看,她师父和师哥都回衙门去了,这儿只剩下她和几个杂役,抽冷子说王爷传她,估摸着是刚才鹤顶血的事儿肇事了。内心有点生怯,但是既发了话,不去又不可,只得应个嗻,低着头,垂着两手,脚下一溜小跑上了监斩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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