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汉和帝与邓绥（七）[第1页/共3页]

“阴家入宫的阿谁丫头，你也见过的，论样貌、论才学、论心机，哪样儿及得阿绥？”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道。

洛阳南宫，宣帝殿。

十六岁的少女，敛衽自茵席上娉婷而起，还是恭谨地垂眉敛目，但却已是清质出尘，丽色照人，几近满殿美人在她面前都黯了光彩。

至于这其中启事……只怕是因着皇后罢。

闻言，阴氏已不由止了哭声，只怔怔地看着自家舅姑，神采间带了些茫然。

而阿缇，现在也是十一岁了，以往提过亲的人家，自丧事以后，大多便再未登过门了……而仍遣媒探听的，攀亲工具却已换成了族中庶子旁出之类，乃至有残弱或鳏夫。

少年天子神采却并未有多少颠簸，只淡淡看了眼，而后叮咛身边宫人道：“邓氏女封朱紫，赐居嘉德宫，其他女子，按家世出身，顺次安设罢。”

十余名绮年玉貌的少女，姿仪娴雅地跽坐在堂下绵厚和缓的熊席上，但时不时有人眼角余光悄悄觑向殿门的方向，心下严峻而不安。

她的阿缇，那般好的孩子……！

“这位便是故邓校尉的长女。”殿中年长的女官妥当地开口道，表示邓绥起家。

“你可曾想过，主心骨没了，这个家……今后该当如何？”老妇人悄悄看着儿媳，终究开诚布公地问道。

逝者已矣，而活着的人，莫论再艰巨，也得挣扎着一步一步走下去。

自前汉起，时人便极重孝道，乃至几近历任天子谥号中首字皆为“孝”。

“而阿谁时候，她的景况同先前可就是天渊之别了。”

而那位因着孝名封了朱紫的邓氏，也不过是面子都雅――位份纵是再高，若无宠，景况又能好到那里去？

“以是，你觉得阿绥要为父服丧三载，当真是率性混闹么？”老夫人轻叹了口气，看着儿媳道。

永元四年，（邓绥）当以选入，会训卒，后日夜号泣，终三年不食盐菜，蕉萃毁容，亲人不识之。――《后汉书・皇后纪》

上月，阴家方才登门退了亲，阿骘同她家内侄女的这门婚事，是六岁上便定下的，乃至客岁两家长辈都议定了婚期……这是她的娘家呵！

“莫哭了，”她看着儿媳，语声温和里带着安抚“阿绥是个好孩子，一贯都极有主张，这一回……只怕你劝不住。”

端倪秀郁，气度沉寂，长身玉立于殿中，虽孱羸，却自透着属于大汉天子的清高贵介。

老夫人更是长声叹了口气……凭阿绥这般丰度，这等慧质，那怕长秋宫中那一席尊位亦是能够争一争的。

十七岁的少年天子，随五时色着夏季的皂色常服，身姿颀长，却有些薄弱。缁黑如墨的衣裳反衬得他肌肤愈发白，是病态的惨白，白得仿佛都微微剔透，好似黑缎子上放着一块冰莹无瑕的雪玉。

“这么多年来，这个孩子……几曾真的率性混闹过一回？”

永元八年冬，邓绥复选入宫，时年十六岁。

皇后阴氏三年前当选进宫，家门显赫，传闻样貌娟秀，又擅书法，同圣上情义甚笃，几近算得上独宠中宫。

而现在，邓氏已然式微，她入宫后已然没了甚么依凭。且待三年以后，那便是与下一批当选的女子一同进宫了，失了先机。

――本来早几年的时候，她的两个孙儿都尚了公主的。现在……还情愿攀亲的人家，又有多少是看着邓家另有个将来要入宫为妃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