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汉和帝与邓绥（三）[第2页/共3页]

有些莫名地，车中静了好一会儿。

想到这儿，她心底里生出很多愧意，思忖了片时后，目光不由落向了洛水之上那一叶叶浮泛四漂的木兰小舟，而后便牵了阿姊的手，仰着一张稚嫩脸儿笑着着兄长道：“阿兄，本日风静波平，不若我们兄妹也去泛舟罢？”

时价暮商，水岸的山峦已不复春秋绿郁，漫山的树叶褪变作了红褐、深赭、浅金诸色，班驳整齐，残暴得仿佛画卷。而自山麓延长向水岸的数里平畴间，则是大片大片如茵的野花野草，生得十二分菁茂，其间最为惹眼的要数野菊，金黄、淡紫、乌黑三色一簇簇生在茵草间，遍野盛绽，烂漫不成方物。

近处的江舟上，浮弋着一只只木兰舟，舟上多是十来岁的少幼年女，鲜服丽饰，偶有薰风拂袖，翩然若举……

这一天，他们兄妹三人归家时已是暮色渐侵，城门险险落钥。永和里中灯火次第，邓府的家丞见他们定时返来，冷静抹了抹额汗，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幼时还好，只是被长辈带在身边时，会有很多熟悉的长辈争相来摸头，夸奖说好精美的女娃娃。待年纪大了几岁，景象……便费事很多了。依时俗，女儿家十岁上，便到了议亲的时候呢。

先是跳脱的邓缇矫捷地下了车，最末邓缇方才敛着衣裾，姿势娴雅却安闲地扶着兄长手臂，踩着踏石落了地。

——好一个清姿玉色的小女郎！

一贯安闲淡若的邓绥，此时成为世人目光的核心，也有些微的不适。她自小不大参与宴饮游赏之类的闹热，除了性子沉寂，不喜喧哗，便是为了制止总被很多人谛视群情。

“当然是可贵的物什了，阿姊你瞧了必定喜好。”邓缇倒是一双眸子晶亮，流出丝丝笑意，仿佛对这么晚来打搅阿姊没有半分惭愧。

因着这个原因，近两年，她连家门都是极少出的。

“阿父以往便说过，只叹阿绥非是儿郎。”半晌沉默后，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而后仿佛喟息似的轻声开口道。

而后，便见御者谙练地系了马，而后车前置好了踏石，车中最早出来的是一个十三四风景的少年，他下了车后，妥当地伸臂去扶车中的mm。

心下悄悄叹了声气，十一岁的邓绥，并不感觉面貌有甚么值得夸耀——妍媸妍媸，皆是天生而定，既非本身的志愿，又非已身尽力所得，又凭甚么以此傲人？

并且，时至本日，这副样貌给她带来的几近都是难堪与不便。

十一岁的稚气少女踮起足尖，谨慎翼翼地将手中那缕青色缯丝系在了松枝间，绕过三匝后，绾了个简朴健壮的结，这才松了开来。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不睡，究竟是甚么为了何事？”见幼妹抱着只漆木奁立在门口，邓绥的神采暖和而无法——这丫头又是得了甚么奇怪物什，拿来她这儿献宝的么？

而后，她拾掇好笔墨后回了寝居，洗漱罢，便欲睡下……一天下来，实在是困得很了。此时，却听得一阵拍门声响起。

立在她身边的邓缇看着自家阿姊一露面便冷傲世人，心底里尽是与有荣焉的高傲，片时后，她目光终究回落到阿姊身上时，却见姊姊神采虽是一惯的安闲安静，但却下认识地微微抿紧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