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南京政府密谈之，芦苇荡里的困兽（一）[第1页/共2页]

专机掠太长江时，罗店的芦苇荡正腾起冲天火光。

陈诚推了推金丝眼镜，神情凝重，指节悄悄叩在舆图边沿，开口道：“川军提早到达嘉定，只是20军的设备……”话还没说完，顾祝同的皮靴便“哐当”一声撞开了集会室的铜门，他的军帽檐滴着雨水，气喘吁吁地喊道：“委座！罗店守军发来密电——”

蒋介石的手指悄悄抚过竹筒上歪扭的刻痕，那触感，就像触碰某个孩童的涂鸦。芦苇叶边沿的锯齿状缺口，与朱赤随身的菱角壳纹路莫名符合。“奉告薛岳，”他俄然将雪茄按进芦苇叶堆，火星刹时引燃了干枯的苇叶，焦香混着硝烟，漫过满墙的军事舆图，“按原打算强攻，但要给朱赤留条活路。”

而在芦苇荡的硝烟里，朱赤正用菱角壳在沙盘上谨慎翼翼地刻下最后一道防地，每一道刻痕都倾泻着他的决计。彭善坐在一旁，往草鞋里塞着带血的芦苇，那是从疆场上捡来的，带着兵士们的鲜血和不平。阿春嫂背着虎娃，艰巨地走过水雷区，每一步都充满了伤害，她的足迹里盛满了从南京飘来的冷雨，那是战役带来的冰冷与残暴。

“筹办飞机。”他俄然回身，军靴踏碎地上的烟灰，语气果断，“我要去姑苏河火线。”陈诚快步跟上，公文包里的《淞沪会战兵力摆设图》暴露一角，密密麻麻的红蓝箭头在罗店芦苇荡处拧成活结，仿佛预示着一场惨烈的恶战。

何应钦穿戴锃亮的军靴，大步流星地走来，靴尖碾过华贵的波斯地毯，停在军事舆图上那片被红笔重重圈死的芦苇荡地区，赶快说道：“委座，薛岳的电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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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锐？”蒋介石冷哼一声，拐杖重重杵在舆图的南京标记处，震落了扬子江模型上的金箔。淞沪会战的沙盘里，罗店的小旗已全被换成了樱斑纹，而代表朱赤军队的红星，在芦苇荡深处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让薛岳把霍克Ⅲ战机调给川军，就说……”他顿了顿，雪茄烟雾环绕，恍惚了眼角的皱纹，“就说这是川人用命换来的。”

而在南京的密谈室里，那份“期限夺回罗店”的手令，正被雨水渗入的芦苇灰悄悄覆盖，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役的盘曲与艰巨，以及无数将士们在窘境中挣扎求生、奋勇杀敌的悲壮故事。

紫金山的晨雾，好像一张渗入着硝烟的薄纱，悄悄渗进了总统府。蒋介石眉头舒展，将手中的雪茄按灭在珐琅烟灰缸里，那烫金的“期限夺回罗店”手令，在红木桌上好似一只蜷曲的灰蝶，被他随便搁置。

密电纸带着刺鼻的焦糊味。蒋介石接过密电，瞳孔在看到“芦苇荡百姓参战”“日军毒气船”等字样时突然收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握着铅笔尖戳破了“不吝代价”的红章，在“薛岳摆设疑为弃卒”的私语旁，划出一道道混乱的齿痕。“朱赤的军队另有多少人？”他孔殷地问道，雪茄灰烬不知不觉落在了“二六二旅失落”的讲明上。

窗外，惊雷炸响，仿佛是老天在为这场战役的残暴而大怒。陈诚摸出怀表，秒针跳动的“滴答”声，在死寂的集会室里格外清楚，像是死神的倒计时。顾祝同俄然从公文包取出一截烧焦的竹筒，内里滚出一片染血的芦苇叶。“这是罗店地下党送来的——朱赤军队便宜陶弹的硫磺配方，掺着……”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涩，“掺着百姓家的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