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罗店烽火·暗焰潜行[第1页/共2页]

"陈班长，"朱赤摘下脖子上的狗牌，金属撞击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楚，"带两个弟兄绕到西侧，数三声往草垛扔手榴弹。"他转头望向孙浩勇，"我们去炸油罐。"夜风卷着谷壳掠过脚背，朱赤贴着粮仓墙根挪动，闻声日军尖兵用木屐敲打铁皮桶的节拍——"嗒、嗒、嗒"，像极了罗店更夫的梆子声。

"乖乖..."孙浩勇的喉结转动，望远镜扫过谷仓间穿越的日军卡车，"这么多精美兵器..."他的声音发颤，镜筒里闪过兵士搬运毒气钢瓶的身影。朱赤的指甲掐进掌心，昨夜阿菱父亲燃烧的渔船俄然在面前闪现，那些灌满火油的陶罐，现在正悄悄躺在谷仓暗影里。

孙浩勇的匕首抵住第一个岗哨咽喉时，远处传来闷响——陈班长的手榴弹炸飞了草垛，火星溅上谷仓顶棚的顷刻，朱赤看清了屋檐下吊挂的防毒面具。"他们要放毒气！"孙浩勇的低语被爆炸声淹没。朱赤撞开油罐区铁门，正撞见两个日军兵往钢瓶上刷编号，黄绿色液体在瓶中闲逛。

"团座，这笔迹..."孙浩勇的食指悬在"军用堆栈"四字上方，火油灯俄然狠恶摇摆。远处传来犬吠，紧接着是日语呵叱声，三盏探照灯刺破浓雾，在芦苇荡投下惨白的光网。光束扫过处，惊起成群白鹭，翅尖掠过水面收回凄厉的哀鸣。

朱赤握紧菱角壳，望着东方出现的鱼肚白。敌阵的火光仍在天涯跳动，映得滩涂上的芦苇如同燃烧的剑戟。他晓得，这场用菱角壳和桐油陶罐扑灭的战役，才方才开端。而那些藏在麦秸下的竹矛、沉船里的硫磺、百姓掌心的桐油，终将汇成燎原之火，烧穿这漫冗长夜。

夜色在炮声中愈发浓稠。朱赤展开皱巴巴的作战图，火漆印着"绝密"的日军文件在膝头微微发烫。孙浩勇举着马灯靠近，灯芯爆起的火星落在舆图边沿，将"顾家宅西北三千米，皇军临时补给站"的笔迹映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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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赤的后颈刹时绷紧。他瞥见新兵小陈正用刺刀削着菱角，青红色的果肉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传令下去，"他抬高声音，"燃烧统统灯火，沿灌溉渠向南迂回。"潮湿的渠沟里漂着死鱼，腐臭混着硝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淤泥裹住军靴，每一步都似灌了铅。

朱赤攥着被血沁透的竹哨，指节在硝烟中泛着青白。东南边的炮声如闷雷滚过天涯，震得掩体墙根的咸菜坛嗡嗡作响。传令兵话音未落，三发曳光弹俄然划破暮色，在稻田里炸出焦黑的弹坑。

步队刚转过芦苇丛，孙浩勇俄然死死拽住朱赤的衣衿。月光穿透云层的顷刻，两人同时倒抽寒气——百米外的谷仓群前，三辆极新的九七式坦克正泛着寒光，炮管上的朝阳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弹药箱堆成小山，箱角沾着的樱花徽章在月光下刺目如血。

"长官，"李阿水的白发被硝烟染成灰黑，皱纹里嵌满煤灰，"渡口沉船底下藏着几箱硫磺，能做火药。"他翻开竹篓，暴露用桐油纸包着的硝石，"罗店人别的不会，就会造船、燃烧。"白叟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是昨夜阿菱父亲驾船冲向敌艇时，一样炽热的光。

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世人掀翻在地。朱赤在耳鸣入耳见孙浩勇大喊"快走"，却见传令兵小腿被弹片贯穿，瘫在泥地里挣扎。孙浩勇返身背起伤员时，朱赤抓起块燃烧的木板砸向弹药箱——冲天火光中，成片樱花徽章被吞噬，日军的惨叫声混着油罐爆裂声刺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