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上）・物是人非事事休（二）[第1页/共3页]

自始至终，赫连御都一言不发，谨慎翼翼觑着慕清商，可惜目光穿不透那张铜墙铁壁般的面具，只能目不转睛地看。

慕清商还待再劝，门外就传来了赫连绝的声音：“慕先生，本来你到了这里。来，越儿快给先生见礼。”

慕清商不会说甚么‘逝者已矣’的无谓之言，也不会在一无所用的悲戚里长叹短叹，他固然难过，却很清楚本身该做甚么――梓颜死了，便把她的骸骨迁出迷踪岭，寻她曾经说过的山明水秀之地妥当安葬，然后好好安设她独一的骨肉。

这般想着，又被那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软，他摇点头，摸出个巴掌大的锦囊，道：“内里有几颗糖丸，你先尝尝。”

从梓颜坟前分开后，慕清商随赫连绝来的这一起，内心可贵没底。

慕清商自问不是甚么聪明绝顶的人，只不过有粗浅的看人眼力，混迹江湖十年没被海潮压下，不过是幸于所遇人事并非大奸大恶，算是老天开了眼赐与眷顾，是以他对于门徒要求也并不刻薄，只要心机端方就行了。

赫连麒资质不错，但此子看似暖和无争，笑容里却含了算计，清楚是个还没修炼到家的小狐狸。

“……没有。”慕清商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糖的小孩，声音放低，“鄙人想收他做个弟子，传授文武，出行游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哈，我姓慕，名清商，在江湖上忝有薄名，至于身份不敢言，只问夫人是否定得这把剑？”慕清商微微一笑，解下背上长剑，递过剑柄，让腊梅看到了剑格上的流云刻纹。

可她没想到慕清商倒是来跟她筹议这件事，不是恩赐，也非逼迫，而是再平和不过的商讨。

慕清商向腊梅问了关于赫连御的一些题目，当体味这孩子十年遭受以后，他面具下的脸庞已经冷凝一片。腊梅忐忑地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大人，是否我家御儿不懂事，冲撞了您？”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糖的味道，只感觉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滋味，再也舍不得咽下去，直到含化成一口甜津津的水。

腊梅的话还在他耳朵里反响，他年纪小，听不懂那么些弯弯绕绕，只在这顷刻间明白了一件事。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种赫连御的处境，却没想到会是如许。

赫连御刚要说话，就被一手捂住了嘴，腊梅咬牙道：“我替御儿谢了大人抬爱，只是他年幼势微，没有如许的福分，我身边也离不得他，就……孤负大人美意了。”

毕竟这世上勤能补拙，赋性却难改。

可惜梓颜因他而死。

此子他有所耳闻，传闻资质过人、操行端方，他来之前也抱有等候，但是现在见面以后就在内心摇了头。

但是没等她开口，身后就传来稚嫩的声音：“真的吗？”

她内心明白，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不是她家御儿能接得起的。倘若因为赫连御的启事，让赫连麒失了如许的机遇，不但他们母子会招来费事，恐怕还要连累这美意的大人。

说完，向腊梅虚虚一引，问道：“可否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本来跟赫连绝定下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让慕清商在心底划去，他情愿把赫连御留在迷踪岭，前提是赫连家会善待这孩子，但是本日所见，连赫连家嫡派的小少爷都暴虐至此，那里还能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