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逼嫁（二）[第1页/共3页]

既上了轿，内里少不得又是一番吹吹打打。

在司仪一声声唱礼中，我一次次木然地下跪、叩首。慎重其事地完成了连续串烦琐的礼节以后，一人一鸡双双立起，司仪高唱一声‘送入洞房‘。我和那只被强塞入我怀中的神采惶恐的公鸡，便在喜娘和众婢女的簇拥下，暂别喜堂，步入柴房。

‘那我们就……。‘

屋外，一轮圆月自云层中浮出，敞亮如镜。踩在稀落于地的光影间，我打起十二分精力就门缝朝外张望。

‘伉俪对拜。‘

只要我内心明白，任他珠玉小巧，亦或粉黛精琢，浩繁的虚幻表象之下的不过只是一个赤色尽失的灵魂，而那抹没有热度的惨白迟早会粉饰不住。

‘我们悠长的尽力终究迎来了祈盼的成果，你高兴么？‘

‘新人施礼！‘

‘福大天然高兴，只不过现在凤娘的做法倒教福大更加看不懂了。朱老爷既已殁，为何凤娘还要对峙将婚典办下去，平白无端为我们达成大计又制造一道少奶奶的停滞来？‘

‘伉俪……。‘司仪话还没说完，盖头内里便一阵骚动。紧接着又听闻有人在嚎啕恸哭。再然后便听得有族人惊声尖叫。

‘只不过……。‘福大略做沉吟。

‘二拜高堂。‘或人咳得地动山摇，肺几近都要咳吐出来。

‘不好了。朱老爷他……，他吐血而亡了！‘

喜娘在世人面前喜滋滋地将吉盘捧入怀中，迎亲步队为首的仆人便冲着内院大声喊道。

‘只要你高兴，凤娘我自是高兴！‘

我心下猜疑，却并不顽抗，一边答允着乖乖照做，一边歪着脑袋自盖头低的那侧悄悄朝内里打量。当看清右边用来代替新郎施礼的是一只梗着脖子的公鸡时，我当场石化。胸口瞬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所占有，难不成他们要将我后半辈子的幸运维系在这油光发亮鸡毛的庇荫下？！

‘我做如此这般考量，朱老爷殁了，即便无嗣，他朱家的产业不管如何也轮不到你福大来措置，你若强取，就近而言，指不定全部朱家村的族人都会群起而攻之。你福大这银子拿得烫手，朱府也一下成了众矢之的。再往糟糕的方向生长，保不准再轰动还在族中掌权的各位长老，到时候怕是很难再有我们的安身之地。如果效仿诸位姨奶奶流亡在外，这朱府的帐目你福大主管内心最是清楚，朱府现下多存银票，只要长老们向各地银庄收回禁兑令，朱家财产我们一文钱的好处都捞不得。‘

我便在众婢女的搀扶下，头顶红盖头，身着描金绣凤大红喜袍，脚踩喜鹊登梅小巧鞋，珠环翠绕熠熠生辉地在世人谛视下由婢女搀扶上了旎红软轿。

‘恭迎新娘上轿，吉瑞安康，多子多福！‘

福大就势一把揽过凤娘风骚的腰肢，几近贪婪地欲将其吻毙于怀中，舌尖含糊地收回断断续续地喃喃低语。

凤娘含笑着推开他，一低头，猫身从他手臂下钻过。指尖轻抚上脆嫩的柳条，忽一发力，扯落绿翠无数。

朱府本日会是如何？！金碧光辉？喜气洋洋？不管如何，约莫都不会像我那日所见到的那番灰白死寂了吧！

先前慌乱的族人在寂静两秒后，人群中复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喜炮和欢欢乐喜的喜乐。

‘我看那小妮子眼神倔强的很，如若不受控如何办？‘

‘一拜六合。‘或人咳得昏天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