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订单[第1页/共3页]

“先等等，”何漾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扳谈，又觉说话扯着嘴角疼，便用拇指按住伤口，“你付的这是定钱，进料的钱呢？”

王棉花家的一层层剥开了刘大娘的衣衫，目睹血肉一片恍惚，忍不住闭了眼。她稳了稳心神，才又道：“颜姐儿先去拿热水来。”

说罢抬脚就要走，又被夏颜一把拉住：“这是如何了？”

两男人互报了名姓，客气一番，就算了解了。梅廉从布兜里拿出笔砚，又放开一张纸契，先递给了何大林。

“那这钱一进一出就说不清楚了，我们这儿的端方，定金本钱是要分开的，以是这账得重新算，”何漾又摸出了他的小算盘，一边敲一边自言自语，“二十件舞衣得用上好的纱缎，另有江宁织造的绫罗，绣线里可有金线？有的话得另添一笔。”

已快中午，夏颜便留梅廉用饭，他们已成贸易火伴，吃顿饭也是应当的。梅廉发起要请他们去饭庄，可何漾肿了脸不便见人，就只好留下一起吃锅子了。

夏颜天然满口承诺，掩不住忧色，直拉着何漾的袖子笑，却被他嫌弃地推到一边，啧了一声：“出息。”

终究他敲出个数来，递给了梅廉。

“梅相公？你如何还在这里，”又觉出这话有撵人的意义，夏颜仓猝弥补道，“我是说，早上对不住了，撇下你就跑了。”

做衣的工序天然没有难度，但目前却有两个困难。一是领舞的衣裙为飞天款式，露脐贴身，尺寸不能有半点闪失，没有人形模特试衣，夏颜是断不敢随便下剪的。

“没脱手，只是冲去护住大娘的时候，挨了几下挠挠。”何漾说得轻松，一扯嘴角就疼得龇牙咧嘴。

另一个媳妇敏捷地从箱笼里找出洁净的中衣，几人搭把手，给刘大娘擦净换上了。

手又俄然被人一把抓下，何漾一脸乌青呈现在面前，他嘴角破了皮，颧骨肿出老高：“先给大娘换身衣裳，我去请大夫。”

夏颜手快洗了菜，把鲜白菜切成一条条装进敞口瓶里，又用热水揉搓开香菇切成片儿，豆腐皮泡开了摸在手里滑溜溜的，一摞子青菜只取嫩芯子，内里老的菜叶留早晨焖菜饭吃。牛羊肉切的极薄，肉丸子只搓成铜板大小。把腊肉片在米锅里，烧火焖饭。最后开了一坛新酒，用温壶装满。

大夫赶到的时候，屋里都清算了洁净，夏颜还去了刘大伯的屋子，轻声细语欣喜他一番。刘大伯嘴唇又干又白，止不住地抖，说不了话只能收回呜啊的声音，眼角的浊泪流不尽，夏颜给他擦了脸，又拿棉花球蘸水喂他。

刘大娘屋子里闹哄哄的，街坊们都挤出来瞧热烈，夏颜仗着身量小，好轻易从人缝里钻畴昔。

回了房，她先取出梅廉给她的图册子。这只是一套粗粗画成的样稿，大抵色彩配上大略斑纹，只能让人猜出个大抵，详细的设想还得重新来过，对于这一点，夏颜还是充满信心的。

几个男人都吃得面红耳赤，就是带着伤的何漾，都喝了三盅黄汤，一顿酒饭下来，都成了称兄道弟的干系。

夏颜也拿了契重新至尾审了一遍，感觉条约都算公道，便同意签下。她绕过了梅廉递来的印泥，右手执起笔，握笔的姿式又正又谙练，倒让梅廉刮目相看。

夏颜也不再多做胶葛，把屋里乱糟糟的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下两个熟悉的媳妇一起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