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苦意入髓[第1页/共2页]

钟乳石滴落的苦水在潭面凝成铜镜，映出二十年前罗家木工铺的气象：父亲正在雕镂的房梁上，鲜明闪现着苦岛茶寮的飞檐款式。罗冲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却穿过虚影捞起块潮湿的茶膏——膏体内部封印着老黄头年青时的半缕残魂。

穿过雾瘴最浓处，竟现出青瓦茶寮。檐角铜铃无风主动，门扉贴着退色的"茶"字残符。罗冲排闼时带起的气流，惊散了梁吊颈挂的十二串苦柿干。陈腐的茶案上，紫沙壶嘴正袅袅升起人形雾气。

#### 螳螂黄雀

洞壁藤蔓俄然无风主动，编成十二个灶台虚影。每个灶眼都燃着分歧色彩的苦味灵火：黄连火青中带金，苦参火紫中泛银，最中心的龙胆火竟与罗冲右眼的乾坤鼎纹同频闪动。当他试图收取火种时，怀中的青铜茶匙俄然发烫，在岩壁上灼刻出警告：

"苦海烹道心，未历三劫莫近前。"

"此物归我神机门！"墨七甩出玄铁齿轮阵，却在触及莲花的刹时被苦味腐蚀。碧涛阁修士趁机掷出鮟鱇鱼皮网，不料罗冲弹出的苦瓜籽抢先穿透莲茎。并蒂莲坠地裂成两半，暴露莲心包裹的青铜茶匙——匙柄纹路与咸岛获得的乾坤鼎残片完整符合。

"客长要饮三苦茶，还是七劫汤？"雾人声如碾茶，壶中沸水俄然凝成乌黑冰片。罗冲右眼乾坤鼎纹微微发烫，看清每片冰上都刻着分歧门派的徽记。他取出从咸岛获得的盐晶杯，斟满随身照顾的醒神醪糟："光驾，兑一杯醉茶。"

#### 茶马古道

#### 墨茶雾林

雾人收回砂纸摩擦般的笑声。茶案裂开裂缝，钻出青铜茶筅主动击拂。醪糟与壶中苦汁融会的顷刻，罗冲瞥见杯中浮起天玄宗药庐的飞檐斗拱，瓦当裂缝里爬满与苏小满体内类似的玄铁蛊虫。

七丈外的茶树枝桠上，神机门弟子墨七正在支解构造蜘蛛。傀儡残肢排泄碧绿汁液，将树皮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膳堂的灶王爷也敢来苦岛？"他甩出沾着机油的布条，"这岛上的苦蟥专噬火灵根。"

三方混战一触即发时，空中俄然隆起茶根巨蟒。墨七的构造臂被绞成麻花，碧涛阁修士的鱼皮网则成了巨蟒蜕皮的助剂。罗冲趁机将茶匙插入腰间《天膳录》，册页顿时闪现出苦岛地脉图：三百里外有眼醒魂泉，泉底沉着食神宗"苦味圣柱"。

咸岛盐晶折射的虹光尚未褪尽，罗冲已站在苦岛边沿。墨色波浪拍击着玄武岩海岸，飞溅的浪沫在半空固结成苦丁茶叶的形状。他摘下龙涎椒盔甲的面罩，顷刻被浓烈的苦韵呛得眼眶发酸——这苦味不是味觉，而是直接感化于神魂的震颤。

沿着地脉图行进，腐叶层下渐露石板古道。每块石板都刻着茶马商队的浮雕，驮货的马匹眼眶里嵌着陈年茶饼。罗冲踏过第七块"马失前蹄"图案时，石板俄然翻转，将他抛上天下溶洞。

拂晓时分，罗冲在茶寮后院发明眼熟之物。半截断裂的糖葫芦签子插在石碾上，签尾残留的冰晶与苏小满发簪同源。他顺着签子指引的方向望去，墨七正与碧涛阁弟子争夺株并蒂苦莲。

仿佛为了印证此言，罗冲背后的椒盐盔甲俄然冒出青烟。三指长的透明蠕虫从树冠垂落，口器分泌的黏液正腐蚀着盔甲大要的贪吃纹。他弹指震出粒苦瓜籽，籽壳爆开的汁液让苦蟥刹时生硬，落地碎成冰晶——每粒冰渣里都伸直着微型茶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