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袭！[第1页/共2页]

子时的梆子声在震颤中破裂。秦烈单膝跪在暗河甬道口，掌心贴着潮湿的条石空中。远处山峦传来的轰鸣越来越近，惊起的夜鸦在屯堡上空回旋如黑云。

"禀大人，西暗仓盘点结束。"

暮色中的屯堡好像病笃巨兽，坍塌的瓮城缺口处，秦烈五指深深抠进城墙裂缝。砖石裂缝里的火药残渣硌得指腹生疼，远处护城河上漂泊的碎尸跟着暗潮起伏，肠肚缠在水草间好像扭动的水蛇。

"报——！东南五里尘烟蔽日！"传令兵从甬道深处奔出，手中半块青铜虎符与壁画凹槽严丝合缝，"三千鹰师轻骑来袭！"

白彪带人套住五十匹惊马，卢峰批示民夫将腌肉坛垒成矮墙。当第一道地裂缝扯开屯堡广场时，秦烈扑灭的火矢正穿透腌肉坛。绿火冲天而起，毒烟与阴火砂碰撞出噼啪爆响。

五十匹鹰师战马嘶鸣着撞破围栏，裹着草料的火星扑灭马尾。白彪带人拖着神臂弩钢索奔来，浸过火油的绳索在空中画出蜿蜒火蛇。

"拿火药来！"他扯过三桶鹰师火药，"以爆制爆！"

秦烈反手将钢索系在壁画凸起的龙首浮雕上："燃烧！"

披风落在卢峰怀里时，这个胖管队正跪在焦土上颤栗。他额头抵着带血的城砖，肥肉在铁甲裂缝里颤抖："部属该死！崔孀妇上月拿着营堡批文来，说是......"

"大人！东南城墙......"瞭望塔上的新尖兵话音未落，整段城墙如巨蟒翻身般拱起。十二座箭楼像孩童的积木玩具般接连倾倒，护城河水倒灌进裂缝，冲起裹着碎石的泥浪。

夯土的闷响打断话语。三百民夫正在修补城墙缺口，有个跛脚老夫佝偻着背，草绳在夯土石杵上绕出三环扣。秦烈瞳孔骤缩——这是鞑子马队系马鞍的独门绳结！

铁锹劈下的破风声与罗盘碎裂声同时炸响。迸出的黑砂遇氛围即燃，白彪的刀锋刹时烫得通红。秦烈踹碎窗棂的顷刻，幽蓝火舌已舔上房梁。

神臂弩钢索刹时绷如满月，五十匹火马嘶鸣着发力。粮仓在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平移三丈，陷落区暴露黑黢黢的暗河甬道。秦烈探身抓起把河泥，指尖搓出细碎的黑砂晶粒。

混在民夫中的鞑子死士俄然齐声高歌，用草原语嘶吼着战歌跪地叩拜。他们扯开粗布衣裳，暴露胸膛上的地龙刺青，癫狂的模样让补墙的百姓四散奔逃。

"半夜......暗河改道......"老夫喉结掠过刀锋，"地龙饮泉时，将军可闻声识脉龙吟？"

"你现在该做的，"秦烈踢开挡路的断矛，"是让民夫们安息领粥。"他抬高声音，"就说本将要亲身收殓崔孀妇骸骨。"

屯堡上空炸响的钟声里，秦烈纵马冲向马厩。背后角楼轰然坍塌，阴火砂引燃的地火将两个民夫烧成火柱。惨叫声中，他瞥见卢峰抱着钟绳翻滚，新铸铜钟上的鹰师腰牌熔痕正往下淌铜汁。

老夫俄然咧嘴，满口黑牙间暴露半截断舌。枯爪扯开衣衿，鱼胶黏着的青铜罗盘指针狂转，内部齿轮咬合声如毒蛇吐信。

"大人！西北暗仓......"卢峰从浓烟里钻出，须发焦卷，"腌肉坛在冒绿烟！"

"撤！"声浪震落梁上积灰。

"鹰师还剩多少阴火砂？"秦烈靴尖挑起松油火把。

地底传来的闷响让统统人捂住耳朵，屯堡如同被巨人捶打的地鼓。当烟尘散尽时，陷落区竟暴露条石砌就的前朝甬道，壁画上的玄甲马队手持丈二陌刀，战盔下的青铜鬼面森然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