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少年天子[第1页/共3页]

垂垂流利起来，流水普通流利，浅绿色的春光上了梢头，照见云雀嫩黄色的羽，鲜红的喙，乌溜溜宝石一样的眸子。

“陆娘子的女红，我是见地了，”嘉语忽出声道，“姚表姐的女红，三娘却还从没见过呢。”

身着天子号衣的少年，在阶前高高举杯过额，贺道：“母后眉寿无疆！”

起先是青笛，那就仿佛是在乳红色的浓雾中，隔着溪水，若隐若现的山林，破空而来一支响箭，豪气勃勃，活力勃勃。

粉红色烟罗纱裙的少女，裙面上寥落绘几片绿萼梅花瓣，淡雅新奇，樱桃红宽带束腰，不盈一握。可贵落落风雅，让人一见之下，心生欢乐。天子记得之前母亲问过，是国子监祭酒谢礼的女儿。编钟是礼器，祭酒家的女儿通礼器，也算是理所当然。何况谢家大族，人才济济，出众也是该当。

殿中亲贵、妇人也都齐齐跪下，贺道：“太后眉寿无疆！”

偏陆家后代极多，教养却不如其他高门邃密，男儿也就罢了，自有疆场立名，女儿家就不免落下话柄。

天子拿不准她的身份，看她右手边，大红璎珞纱衣，肤光如雪，宜喜宜嗔一张芙蓉面，倒是堂妹嘉言。那这位约莫就是姨父养在平城的长女了。当下冲她笑了一笑，正闻声母亲问：“……那声凤凰叫，到底如何做出来的？”

元家人都生得好边幅，站在太后身边，如青松矗立，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嘉语偷偷打量他。她畴前就没见过天子几次，当时不管如何也都想不到，这个稍显荏弱的少年，会在六年之背工刃她的父亲。

鼓点响起的时候，有只布谷鸟，咕咕叫了两声。

陆家将门。还在太祖时候就为元家出世入死，立下汗马功绩，军功仅次于穆家。迁都洛阳以后，战事渐少，穆家往清贵生长，数代尚主，紧紧站定在决策中间。而陆家用心守边，垂垂就被边沿化。

或许要如许的声音，才气……让百鸟臣服吧。

太后笑吟吟问：“你是陆家的女人吧。”

统统人都跪下了，只要天子站着，太后坐着，庭中两只白鹤，还傻愣愣呆在那边，浑然不知君临天下之威。

很久，也只要陆靖华孤零零的声音：“阿娘说，女儿家以贞静为要，以是、以是……”她原是想说，以是衣上不必绣很多花，却被姚佳怡接过话头，嘲笑道：“以是能吹出这么雄浑的笙？”

“是编钟。”有人屈膝作答。

声音固然不高，还是引得摆布目光转了畴昔，庭中不知甚么时候来了两只白鹤，时婷婷而立，时振翅而舞，时分时合，一动一静，竟与那曲合奏相和。

却听到一声清唱。谁也听不出那唱的是甚么词，甚么曲，甚么调，只感觉满身高低三万六千个毛孔，俄然都伸展开来，就像伏暑气候里，喝了一大碗加冰的奶酪，或者最黑最冷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缕阳光。

天子叫了平身，太后叮咛宫人好生安设那两只呆头白鹤，莫要吓着了，白鹤祝寿，但是可贵的好兆头。又叫人引一众贵女到面前赐座。先赞了嘉语，嘉语早备下说辞：“……太后还谢我呢，我可真担不起――明显是我沾了太后的光，不然那里来福分听这一曲。”

这一下，陆靖华的脸更红了，只低着头，怕眼泪被人瞥见。

嘉语想得失神，天子重视到有人在看他。顺着目光去，是个翠袖云衫的小娘子，一双浓眉不必画，底下两只杏眼，瞪人的时候，想必圆溜溜的像只猫儿，再往下，唇生得极薄。都说薄唇每是负心人。